近日，清华、北大发布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21世纪经济报道梳理发现，两校在招生专业、优惠力度、报名条件等方面全面收紧。两校都规定，自主招生认定的优惠降分一般不超过20分。

今年年初，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做好2019年高校自主招生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要求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降低给予自主招生考生的优惠分值，并在上一年录取人数基础上适度压缩招生名额。

“多年来，大学自主招生招收‘偏才’、‘怪才’的目的并没有实现，反而滋生了托关系、论文和竞赛成绩造假等问题，大学自主招生权应当进行限缩。”兰州大学高等教育研究院院长李硕豪说。

五大学科联赛是“金标准”

“有发明创造或参加科技类竞赛全国决赛、国际比赛获得优异成绩者”，这是北大去年自主招生的其中一条报考条件，但今年已不在招生简章之中。

“发明创造”的主要体现是专利，但没有技术进步价值的“垃圾专利”大量存在，且难以考核其真正价值。而在给中小学生“减负”的背景下，教育部大力治理学科竞赛，一些全国性竞赛在去年曾经停摆。

清华大学的报考条件收缩得更紧，直接具体罗列了最低申请条件只有7个奖项：

五大学科联赛(数学、物理、信息、化学、生物)省级一等奖、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全国一等奖、英特尔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四等奖。

而在去年，清华大学对报考条件的要求还非常宽泛，除了上述奖项，还包括“在科技发明、研究实践、文学创作等方面具有突出表现”、“在人文与社会、创新与设计等方面具有突出才能或在相关学习实践中取得优异成绩”。

论文是检验考生在这些方面成绩的最直接形式，但论文造假、抄袭事件频出。2018年，一篇名为《九省市高中名校学生论文涉嫌造假或涉自主招生黑幕》的文章查阅了自主招生录取名额较多的九省市名校学生所发表的论文，发现多篇涉嫌抄袭。

上述教育部印发的《通知》要求，不得简单以论文、专利、中介机构举办的竞赛(活动)等作为报考条件和初审通过依据。对拟认可的赛事证书，要以权威性高、公信力强的学科竞赛为主，并组织相关专家对赛事的科学性、规范性进行认真评估。

清华大学2019年招生简章已明确规定“无需提交论文、专利信息”，一些高校还特别明确“论文和专利不得作为申报材料上传”，北京邮电大学则增加规定，“不以中学(单位)、社会团体或专家推荐作为审核依据”。

五大学科联赛成为压缩后的“金标准”。“学科联赛成绩的刚性、真实性都很强，作为自主招生的选拔标准是可以的。”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说。

但这些学科联赛的获奖学生往往过于集中。比如北京市2018年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省级赛区)一等奖共69人，集中在11所高中里，北师大实验中学一所学校就占了10人;浙江省同样有69人获奖，集中在15所高中里，乐清市知临中学一所学校就占了19人。

获得省级一等奖意味着可以进入名校，这也驱使一些中学将学科联赛作为“办学特色”，不惜重金聘请联赛教练。

优惠降分不超过20分

除了报考条件，招生专业、人数以及优惠力度同样大幅收缩。据统计，2015年到2018年，自主招生报名人数从每年16万激增至83万多。

但据报道，很多高校压缩了今年的自主招生名额，如北京邮电大学缩减近30%，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缩减21%，中国传媒大学缩减26%，复旦大学缩减35%，武汉大学缩减45%，中国石油大学(北京)更是锐减了68%。

招生专业同样大幅减少。上述《通知》规定，高校原则上以基础学科和特色学科专业为主。

清华大学取消了理科类的法学类专业，属于文科类的专业取消数量更多，只保留了文理通识类，其余的人文与社会类，人文与社会类(经学方向)，人文与社会类(出土文献方向)，经济、金融与管理类以及法学类专业全部取消。北大不再招收医学类考生，该类学科的7个专业今年全部取消。

此外，清华大学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规定，自主招生认定的优惠降分一般不超过20分，部分特别优秀的学生优惠分值可适当放宽，对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特别突出的学生，达到生源所在省(直辖市、自治区)同科类本科第一批次控制分数线者，予以优先录取。

北大等其他高校的规定大致相同。而在去年，优惠幅度可以达到60分。

“大学自主招生的本意是弥补统一高考的不足，尽可能招到‘偏才’、‘怪才’，但到现在这一目标并未实现。”李硕豪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一项对北京某高校的自招研究发现，2009年参加该校自招考试的602名考生，6成左右是班级的前3名;另一项对2006年和2008年北京高校本科生的研究表明，有89.5%的自招学生来自于各级重点中学。有学者认为，自主招生只是给学霸们增加了一次考取名校的机会。

同时，自主招生还造成了其他方面的不公平。2010年的一项研究发现，某知名高校的231名自招学生中，仅有7%来自农村;另一项2010年的研究发现，一些学校自主招生的学生家庭收入是统招生的1.8倍。

“可以说，自主招生弥补统一高考不足的目的没有实现，反而带来了新的问题。我认为，对‘偏才’、‘怪才’的挖掘，不宜再通过自主招生，而是通过改革统一高考内容的方法实现。”李硕豪说。